期刊封面
凡尔纳的蒸汽屋与科技东方主义(2)
之后,小说中还出现了一幅画面:三头大象输了,但有一头大象却不管驭象人的愤怒,像面对他的主人似的,屈着膝盖,用鼻子向铁皮象致敬。对于西方人来说,比赛赢了固然不错,但更令他们喜难自禁的是摧毁了大象的意志,使它弯下了象征着尊严的膝盖,向战胜者致以面对主人般的敬礼。这一方面体现了大象及其象征印度民族的软弱,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拥有科技力量的西方人信心的膨胀。这不由得使人联想到,某些印度人被西方殖民者征服后也是如同奴才面对主子似的奴颜婢膝;他们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西方人的科技力量打掉了他们的自尊和信心。
凡尔纳在这里描写的画面或许有它真实的一面,但如果把它当作事实的全部就大错特错了。在印度的土地上,既有冒死抗争的大象,更有宁折不弯的印度人民。凡尔纳和西方东方学家们惯用以偏概全的伎俩来描写东方事物,是陷入了片面主义的泥沼。[3]
三、印度人对科技的摧残
蒸汽屋是凡尔纳想象的产物,表达了他对美好世界的科学幻想;但它的命运却是悲惨的,先是被大象所蹂躏,后又遭到印度人的毒手,最终毁于一旦。凡尔纳展示了印度民族软弱之外暴力的一面。
小说中的工程师邦克斯引用西方先贤的话证明大象非常愚蠢:“大象落入的都是相当‘幼稚’的陷阱,就是这个词:‘幼稚’——比如说用树枝粗略一盖的深坑。而且它们不做任何逃走的努力!他注意到,大象被围进的场地是其他野生动物不可能被赶进去的!最后他还证实了一点,即那些曾经被俘而后逃脱的大象再被抓住时用的方法仍很简单,容易得有损于它们的‘理性’!已往的教训甚至没让它们学得谨慎一点儿!”[4]
众所周知,凡尔纳有以象喻人的癖好,他明是说象,实是指人。诋毁东方人“愚蠢”是东方学家一贯的陈词滥调,凡尔纳用大象来进行影射,他的观点更加隐蔽,也更加“高明”。当然,“愚蠢”不是大象也不是印度人最大的恶行,“反抗”才是令西方人深恶痛绝的,而二者之间有紧密联系:“因为不够聪明,大象抵制所有的驯化办法,想让它们温顺通常很难……”[5]按理说,大象和印度人的“愚蠢”应该是西方人喜闻乐见的,因为他们可以借此收获到许多的“拜服”。但被“有识之士”发现的“不聪明”导致的“不顺服”,却也是另外一个必然的结果,而这是西方人所不能承受的。
大象发起怒来很震撼:“车厢转眼便被摇晃,举高,然后猛地掀翻,群象扑过去一阵疯狂地踩踏,车厢全毁了,只剩下一堆丑陋不堪的废铁,遮断了后面的山路。”[6]
蒸汽屋这个人类智慧的产物就这样被大象损毁了一半,这是的的确确的人间悲剧。凡尔纳借书中人物之口把它归结为大象的“不温顺”,并最终追根溯源到大象的“不聪明”;好像它们从娘胎里出来就是“坏种”,天生就具有破坏美好事物的禀赋。这是对大象赤裸裸的污蔑,事实是由于西方人攻击了大象,大象才发起自卫还击的。但西方人不这么想,大象就该温顺,打不还手,否则就是野蛮、愚蠢。这是他们一贯的强盗逻辑,根本就无客观公正可言,要想他们自我觉醒、良心发现是很难的。
同样,印度人在凡尔纳笔下也展现了“暴力狂”的一面。一百多个印度人扑向蒸汽屋,把里面的人拖下车,手持斧头对它一顿乱砍,最后一把火把它烧得只留下了铁皮。“想想我们该有多么激愤与狂怒吧!看到接下来的破坏与掠夺一幕时,印度人手拿利斧扑向我们的“蒸汽屋”,又是砸又是砍。里面的器具很快被洗劫一空!之后,一把大火完成了‘斩草除根’的任务,只用了几分钟,最后那节车厢就被火苗吞噬了。”[7]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西方人只看到了印度人的残暴,却没有想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做。这些人是一个叫那纳·萨伊布的印度大头人的手下。那纳是1857年印度士兵大起义的领袖,起义失败后,无数的印度人(包括他的亲密伴侣兼战友)惨遭殖民者的屠戮。如今他们卷土重来,损毁蒸汽屋只是其复仇行动罢了。当然,西方人是不会谅解他们行为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应该造反。在西方人看来,作为愚蠢的劣等民族,印度人受西方人的殖民实际上是在接受他们的恩赐,受他们的拯救,造反就是恩将仇报,就是犯罪①。
斯皮瓦克评论《茫茫藻海》时说:“在原有的帝国主义的计划中,那原先可能并不相容或不连续的他者,总是早就经过历史的折射,成为一个巩固帝国主义自我的驯化他者。”[8]
文章来源:《江西煤炭科技》 网址: http://www.jxmtkj.cn/qikandaodu/2021/0613/155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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